一类中
一以贯之
当下,物质丰富,选择繁多,信息爆炸,宛如洪流。因而,一以贯之的意义更加深刻,它能帮助我们在纵横的湍流间辨明支干,在汹涌的怒涛中砥砺中流。
一以贯之,有横向与纵向之分。横向的“贯”,便是“用一根思想的线串起生活的珍珠”,将零散的事物以一普遍规律聚合归纳而视。这根贯通的线,便是众多品类的旨归,有举纲而张目的功用,使人们形成对众多事物的上位、总体认识,以便在面对可以以同一规律贯之的新情境时,处变不惊,灵活应对。科学和艺术都有这条“思想的线”。
物理学中的大千现象,被宏观的经典物理学与微观的量子物理学体系囊括,宏观和微观世界的新发现,都可以以此体系诠释。这些体系甚至能对尚未探知的物理规律作出预测。而中国美学各门类更是如此——国画的虚灵轻逸、气韵生动,书法的侧勒趯磔、笔意纵横,都源于音乐、舞蹈、戏剧之中所独有的动中含静、实中寓虚的要义,由此派生出中国艺术的万千气象。
“贯”不仅能作为包罗各版块的收纳囊,更能作为连缀丝,使各版块间产生有效联系——这也正是为何吴道子观裴将军舞剑而能挥就绝妙壁画,张旭观公孙大娘舞而顿起行草之意的原因。可见,“一以贯之”这种三归二,二归一的归纳思维,能助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无限演绎。纵向的“贯”,牵引的是时间的轴线。
如今在人生道路上,干扰项与歧途愈繁,而自身始终不渝的信念、原则、理想,能以时间尺度上的亘古,应驭周遭的无穷变化。事业上的一以贯之,能使无数的量变积累带来质的飞跃——港珠澳大桥的桥梁钢索设计团队,以“下秀花功夫”的信条一以贯之于十二年的漫漫求索途中,使钢索的误差控制在千分之一厘米,便是很好的例证。而理想上前行的一以贯之,能使前行路上无数脚印踏在一贯的、正确的方向。
孔子以木车周游列国,遭受避世的长沮、桀溺的訾议,却仅以“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应之。也许“吾道一以贯之”,不仅指孔子的“道”——即方法论——横向通过同一思想贯通,更代表着孔子的在纵向的时间“道”上的恪守。一以贯之精神的秉持,造就了如孔子般的至圣,也必将点亮我们每一位奋斗的平凡人。一以贯之精神在中国思想体系中源远流长的原因,正如朱光潜所言,是因为我们拥有“知所先后,明所主次”的,有“分寸”的价值意识。
当今,我们在一以贯之的基础上,更加追求所“贯”的主干之外分枝的多元性。大学学科的改革,正在向“以纲领性学科思想为主,多学科交叉贯通为辅”的方向进行,就是此一实例。我们可以在“一以贯之”的应用上追求新意,但也希望我们文化层面、思想层面对“一以贯之”的高度重视,能够“一以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