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以贯之
“一以贯之”之说源于孔子,指其全部学说中贯穿着一个核心思想。一以贯之,也即“以一贯之”,用“一”之稳定与恒久贯穿事物发展之始终。在今天,“一以贯之”有着横向和纵向两层含义:既可指看似零散、具有丰富个性的事物中贯穿着共性规律,也可指在事物发展中始终秉持着一种理想或立场。
究其根本,一以贯之,是剥离外在的纷杂,提其取本质和共性的过程。盖将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苏洵从六国灭亡的看似多样的原因中抽取了“弊在赂秦”的本质;门捷列夫从看似没有关联的单个元素中发现了元素周期律的共性规律。于“多”中求“一”,方能理清本质。
于个体而言,一以贯之是对自我本心的回归,是向精神自洽的追求与努力。李清照曾言“位卑不敢忘忧国”,她在丈夫离世后始终怀着为国为民的初心,带着二人多年积攒的两大箱文物和尚未出版的《金石录》苦苦南渡、追随国君,即便文物被金兵焚掠一空,她的报国之心也从未改变,甚至因此更加坚定。木兰横戈好女子,老矣不复志千里。她不为外界客观条件的困苦所动,不懈地向着国家的远去的方向奔跑,也追寻着那个“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自己。
因此,一以贯之需要我们在自我反思与对话中找到自我之“一”,不断追求人格的完整性。二战时一位普通的德国士兵拒绝残害犹太人,并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逃亡。在德国法庭上,他拒绝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在给妻子的最后一封信中写道“我只是作为一个人类行事,我不想伤害别人”。他反对盲目地听从指令,因不愿自我欺骗、不愿与作为杀人犯的自己共存而甘愿承担一切风险。一以贯之并非难事,因为它告诉我们只需为自己负责;但一以贯之又“取之易而守之难”,因为它需要我们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
每个个体的一以贯之,可凝聚为社会发展的坚定步伐,更可于时空纵深中成为文明传承的源泉和动力。文物修复者们一代又一代地奔赴敦煌,在大漠中传承着千年前的佛心,也传承着从一而终的工匠精神;古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有“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在时空之外接连古今的是国人一以贯之的热血情怀。若每个个体都拥有一以贯之之魄力,个体价值将无限放大,个体生命的局限性也得以被突破,使思想和精神永存。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愿我们都拥有一以贯之的勇气。